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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一大片的雪白,這讓站在那裡的人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明明是夏天,可是卻因為眼前的那些白讓自己感覺像是冬天的白雪,帶著濃厚的好奇心和一絲絲的不安,緩緩的往前走了幾步,在踏上那雪白的時候,赤裸的雙腳被那樣熟悉的觸感給微微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低著頭看著,發著愣,然後發現那一大片的白不是雪,是花瓣,小雛菊的花瓣。

 

  沒有青翠的綠葉,沒有黃色的蕊芯,更沒有支撐花朵的莖,全部都是花瓣,白色如銀似雪,默默的像是有節奏性的從天上飄落下來,菲利奇亞諾恍神發愣的伸出雙手,不過多久就有不少白色花瓣聚集在自己的掌心當中,在手中的那些白色花瓣感覺像白雪般會熔化似的,讓他看著些微癡迷。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輕輕甩了甩頭把掌中的那些白色花瓣往上灑,任由他們掉落在那片雪白當中,繼續往前緩緩走著,一路上,景色都沒有變,都是一大片的雪白,而那些白色雛菊花瓣就從看不見盡頭的灰白色天空飄下,感覺像是要覆蓋住什麼一樣。

 

  突然,菲利奇亞諾聽到有什麼聲音,是哭聲,很小聲很小聲的哭聲,熟悉的哭聲讓自己聽了也好不忍,嘗試著跟著聲音在一大片雪白中尋找說那個在哭的人。最後,他似乎是踩到了一塊跟那些花瓣完全不同的觸感,是像布料一樣的東西,於是他停了下來,低下頭看了看那堆被雪白花瓣覆蓋在底下的是什麼。

 

  「…嗚……哥哥…爺爺……嗚…神聖羅馬…你們在哪裡…嗚…小義…好想你們……」

很熟悉的聲音,但是卻看不到影子,於是菲利奇亞諾蹲下身軀,小心的把那些花瓣往旁邊撥開。

 

  「……是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

當最後一次掃開那花瓣,菲利奇亞諾看見小時候的自己,是還裝著女僕裝的自己,默默的縮在那邊哭泣,並任由那些花瓣繼續飄落在自己的身上並覆蓋著,有些驚訝的愣了一下。

 

  「…嗚…你是誰?你也是…來搶走我寶貝的人嗎?」

那個小一號的菲利奇亞諾紅著眼睛,看著比自己大上很多的對方,害怕的抖著抖著。

 

  「…不是喔,我是未來的你喔,過了很多年、很多年未來的你喔。」

菲利奇亞諾聽著對方這麼說,感覺有那麼的心痛,自己畢竟從這麼小的時候,一路就是這樣走過來的,但是他還是微笑著安慰那個孩子。

 

  「……未來的我?」

聽到菲利奇亞諾這麼說,晃了晃了自己的小腦袋,小菲利奇亞諾不是很理解。

 

  「對,未來的你,你以後就會變成我的樣子。」

菲利奇亞諾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一臉迷茫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但是還是很有耐心的解釋著。

 

  「如果…你是未來的我…那,你知道爺爺和神聖羅馬去哪裡了嗎?哥哥在安東尼奧哥哥家...無法自己去找他問他......如果是你,你一定知道爺爺和神聖羅馬去哪裡了,對不對?」

緩緩的走向前拉住對方的衣角,小菲利奇亞諾一臉慌張,有如迷路的孩子般的問著。

 

  「欸?!你說…爺爺和……」

神聖羅馬,一個離自己目前生存的時代已經消失很久很久的,一個歷史上的名字。菲利奇亞諾為難的看著對方,不知道該怎麼跟這麼小的自己解釋如此困難的事情,自己畢竟也是在過了好一陣子才理解到爺爺和神聖羅馬都已經不存在於這麼世界上這個殘酷事實。

 

  「嗯嗯!我、我一個人在這邊跑了好久,在這邊應該可以遇到他們的…可是、就是找不到他們兩個人、嗚、一個人、感覺好可怕……」

小菲利奇亞諾雙手緊抓著對方的衣服,抖著抖著,一臉期待著對方可以給自己一個美好的答覆。

 

  「……他們……」

緊皺著眉頭,菲利奇亞諾兩難的思考著該怎麼回答對方這種看似簡單其實很複雜的問題,因為,無論是古羅馬爺爺或是神聖羅馬,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消失在這世界上了。

 

  「……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對不對?」

看菲利奇亞諾一臉為難的樣子,小菲利奇亞諾苦笑的說出自己一直不想面對的答案,輕聲的問著。

 

  「!!!你!!!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麼輕易的說出口,這樣如此殘忍的真實答案?難道你連白謊都不願意聽我說嗎?為什麼要在這麼小的時候就認清這件事情?難道你一點也不期待我對你說出其他答案嗎?聽到對方這麼肯定的說,菲利奇亞諾在那麼一瞬間差點抱住那個小小的人放聲大哭,難道這樣的命運連這麼小的自己都要如此糾纏不清嗎?難道自己就無法享受那麼一點點的幸福?

 

  『不,其實我知道的,他們兩個不在這世界上什麼的,其實那個時後的自己,一直都知道的,我只是放任自己一直在逃避,我只是希望可以擁有那麼一點點的幸福;明明知道身為國家的自己是不准許有這樣的資格,但是,真的好想要、好想要,就這麼一點點也可以,哪怕那時間對人類來說是幾百年幾千年,對自己來根本就像是昨天才發生一樣的短暫,那種對身為國家的大家來說是多麼短暫微弱的虛假幸福光陰;所以,我從以前就那樣欺騙著自己,帶上那個虛偽的面具每天沒有理由的對大家笑著,只渴望可以得到那麼一丁點的幸福來撫慰一下那樣永無止盡沉重悲痛到快讓自己窒息般的黑灰色心情,然後,再去抹殺、真正的自己。』

 

───好個惡質玩笑───

 

 

 

  「……你只要永遠微笑著就好了…這樣什麼事情…都會因為你的微笑而解決的……」

菲利奇亞諾忍不住的向前輕輕抱住小菲利奇亞諾,內心苦悶的希望對方不要再承受太多。

 

  「嗯…我會微笑的,為了深愛的人。」

小菲利奇亞諾看對方沒有反駁剛剛自己說的話,感覺有了個底,於是也回抱著對方。

 

  「…………」   「…………」

菲利奇亞諾和小菲利奇亞諾兩個人抱著彼此,沉默,沒有多餘的對話,就只是這樣讓時間過著。

 

  「那個,如果你是未來的我…那你為什麼會來這邊?你也已經被時間給替換了嗎?」

小菲利奇亞諾首先打破了沉默,抬頭看著對方,疑惑的問著。

 

  「嗯?什麼替換??我想…我只是睡著在作夢吧?…為什麼這麼問???」

很高興對方打破了這麼沉悶的寧靜,不過對方這種問題,讓菲利奇亞諾十分不解。

 

  「那個…我認為…你不可以待在這邊太久了喔…如果是睡著的話要快點醒來…然後…以後就…不要再過來了喔……」

小菲利奇亞諾輕輕推開那個溫暖的懷抱,輕咬著下唇,眼神有點黯淡,可是感覺擔心的成分多了許多。

 

  「欸?什麼意思?這裡,不就是一般的夢境嗎?」

聽對方一臉嚴肅的這麼說,菲利奇亞諾迷糊了,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連做個夢也會被小時後的自己要求快點醒來。

 

  「因為這裡是“過去”啊,是已經消逝的時間,是已經不存在的空間喔。」

小菲利奇亞諾緩緩的往後退,然後指著菲利奇亞諾背後得一個方向,似乎要他往那邊走。

 

  「欸?我不是很懂…等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菲利奇亞諾向前走了幾步想要跟上對方,不過卻發現自己身邊的小雛菊花瓣越來越多,讓自己很難前進。

 

  「……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些花瓣是什麼對吧?很想知道為什麼只有花瓣對吧?」

小菲利奇亞諾輕輕微笑了一下,不過卻是那種很濃烈的苦澀微笑,手舉起來輕輕接過那些花瓣。

 

  「…………」

看著對方那樣的表情,菲利奇亞諾知道一定又是什麼沉重的事情,沒有說話,也停下想往前的衝動,有點疲憊的蹲坐在原地。

 

  「這些花瓣,都是從不同朵小雛菊來的…一朵小雛菊,代表著一個家庭…而…那些花瓣……就是……為了讓我們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而犧牲性命人們的靈魂。」

小菲利奇亞諾用很輕但是很清楚的音量述說著,雙手輕輕捧著那些花瓣,擁在懷中,臉上滿是不忍與悲傷。

 

  「欸?!你說什麼?!」

菲利奇亞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聽到了什麼,因為太過震撼,所以坐在那一大片白色花瓣上,睜大了琥珀色的雙眼,手不自覺的伸起掌心朝上,手中馬上就聚集了不少白色小雛菊花辦,心裡感覺痛得喘不過氣。

 

  「因為是過去已經消逝的光陰…所以我會一直在這邊守護著你,跟他們一起,所以,你不要再過來這邊了好嗎……」

小菲利奇亞諾苦笑的緩緩走向對方面前,知道對方的震驚,伸出手輕輕摸著對方的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那你……」

抬頭看著對方,菲利奇亞諾感覺雙眼好乾澀,皺緊著眉頭,望了一下四周,又看著對方,擔心。

 

  「我會和他們一直在這邊看著你、守護你,用微笑。」

捧著對方的臉,小菲利奇亞諾輕笑著,然後親了對方的唇,就像是從前自己跟神聖羅馬分離的時候那樣,然後重重的推了對方一把。

 

  「欸?!」

被對方的一連串的突然之舉嚇到,看著對方,發現對方身後還有一些人影,是不同時期的自己,都在對自己微笑著,然後,菲利奇亞諾發現自己身體在無止盡的往下墜落。

 

  「───你目前還不可以來這邊喔,不過,我們會等過來。」

那些眾多不同時期的小菲利奇亞諾,同時間說出對菲利奇亞諾最後的一句話。

 

  「──等等─────」

狂風颳起,看著眼前漸漸被一大片的白色小雛菊花瓣淹沒,菲利奇亞諾用雙手大力揮開,他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問問那些不同時期的自己,但是自己卻一直不斷的墜落。

 

 

 

  「────────!!!」

驚醒,菲利奇亞諾滿身冷汗的驚醒,他沒有叫出聲,應該說剛剛感覺在霎那間無法好好呼吸,甚至、根本無法出任何聲音。

 

  「呼、呼……嗚、呼……」

感覺精神還沒有完全回來,腦袋因為剛剛的短暫窒息而有點暈眩的,張口,大力用力的吸氣,然後吐氣,想要緩和剛剛那極度不安定的情緒,四肢似乎還有點麻痺無法自如的伸展。

 

  「…哥…哥哥……?」

感覺身體已經漸漸恢復知覺,頭緩緩的往旁邊看去,看到羅維諾趴在自己旁邊也跟著睡著了,微愣,有點遲鈍的移動自己還在發麻的身體,一個頭顱輕靠著對方,閉上雙眼,帶著一絲苦笑輕輕蹭了蹭對方,然後,因為感覺彼此心臟的鼓動相連在一起而再次感到安心。

 

  「……咩?」

菲利奇亞諾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再次睜開眼睛,往自己的身上看去,看到一件繡著蘇格蘭格陵紋的薄被,往羅維諾身上看一下,發現對方也是蓋著一條格陵紋薄被。

 

  『我到底…睡了多久了呢?時鐘…都沒有時鐘嗎???』

知道羅維諾還在睡,放慢動作從沙發爬起來,發現窗外已經布滿幽暗的夜色,菲利奇亞諾左看右看想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

 

  在客廳晃了一下,終於找到角落的一盞小燈,在確定不會打擾到羅維諾後,輕聲的打開了那有著美麗水晶燈罩的小燈,橘黃色的光點不刺眼的融合在這昏暗的空間裡。菲利奇亞諾轉身走回沙發,為自己到了一杯早已冷卻而且帶著些微苦澀的紅色,坐在沙發上看著還在睡覺的羅維諾些微發呆,一邊思考著接下去,自己該怎麼走。

 

  回想起剛剛在夢境的一切,夢中那個幼小的自己,從前的自己,什麼也無法改變的自己,就如同那個孩子對自己說的話一樣,那些,全部都已經是無法改變的過去式。的確,自己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到底有多少人為了自己而讓生命消逝在這世界上,唯一可以知道的,那數字絕對是自己怎麼算也算不完的,然後,那些數字很重,非常的沉重,這讓他不得不去對那些東西負責,努力的繼續生存在這世界上,以一個國家的身分活下。

 

  「嗯?你已經醒了啊?我還在想說什麼時候該把你們兩個叫起來才好,竟然你已經醒了,那我也不必等你哥哥醒來把東西交給他了……」

一個聲音打斷了菲利奇亞諾的沉思,原來是亞瑟,他手中拿了一些紙張,看起來像是什麼不重要的文件,其實卻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那是會議記錄吧?我們到別的地方看可以嗎?不要打擾到哥哥休息……」

菲利奇亞諾站了起來,阻止準備也一同坐下去的亞瑟,因為他相信哥哥一定還有很多事情隱瞞著他,就如同之前事情一樣。

 

  「……嗯,那我們就去書房好了,這邊走。」

知道菲利奇亞諾在想些什麼,亞瑟也不打算阻止,因為他覺得菲利奇亞諾不像羅維諾口中說的那樣,菲利奇亞諾已經不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有權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到了亞瑟平常讀書休息的書房後,亞瑟簡單指示要僕人送些熱茶,要菲利奇亞諾坐在有著大圓桌的那區,把手中的資料放在圓桌上,就坐回自己的專屬椅上看著菲利奇亞諾,不再有任何動作。

 

  「…………」

菲利奇亞諾看著亞瑟的一舉一動,最後沒有了動作就坐在那盯著自己瞧,菲利奇亞諾知道他想知道的東西就寫在桌上的那堆白紙裡,再確定那堆東西是對方要看了之後,走向前整理了一下些微凌亂的紙張,坐下,並開始讀起來。

 

  坐在還算是舒適的椅子上,菲利奇亞諾讀著亞瑟從作戰會議拿回本來應該是要交給羅維諾的簡報,才知道原來在他們剛到亞瑟家,當自家上司前天才跟同盟國投降的第二天,昨天馬上就發生了大事情───在這次戰爭中之後才加入同盟國的大帝國,美國,就在昨天率兵登入北義大利一個叫薩萊的城鎮,但是失敗了。那是個被叫做『雪崩計畫-登入薩萊諾』的案子,因為德國軍極力反抗而失敗了。這讓他深深的感覺到路德維希還沒有放棄自己,無論是他個人或是他的上司,都用種種的行動來表達自己的立場,甚至有可能是違背了自己最尊敬的兄長基爾伯特,也不想對同盟國提出投降這事情也一樣。

 

  菲利奇亞諾一邊看著報告,一邊思考著很多事情,除了一直希望著快點結束這戰爭外,另一方面也一直在想路德維希上司的決心,他甚至開始擔心那個人和基爾伯特的身體會支撐不了而消失不見,如果真的消失了,那自己是不是又要再次被丟下了?一想到這,菲利奇亞諾默默的掉下眼淚,內心詢問著自己:難道當初投降這決定真的錯了嗎?

 

───原來,幸福真的很難擁有───

 

  「欸?!你還好嗎?是身體的傷在痛嗎?叫、叫醫生…」

亞瑟看到菲利奇亞諾讀著文件,哪知道讀著讀著沒預警的哭了,緊張得走到他身旁擔心著。

 

  「…我沒事…對不起…亞瑟哥哥…真的是非常的對不起……」

阻止對方想叫醫生的衝動,抬頭微微看了一下跑向自己的亞瑟,菲利奇亞諾手中拿著報告有些失落的道歉著。

 

  「菲力奇亞諾你?!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我、我我知道你很笨、不聰明,但是你到底是有多蠢?這種事情你根本不需要道歉吧!」

聽到對方又再沒有原因的道歉,亞瑟整個人驚恐的不能好好言語,努力的想辦法用自己的方式安撫對方。

 

  「不、那個,我真的沒有事…只是……沒事…什麼也沒有…對不起……」

看到亞瑟這麼驚慌的樣子,菲利奇亞諾馬上用手抹去淚水,努力擺出沒有事情的樣子,希望對方不要想太多。

 

  輕輕的微笑,儘管知道這些都是裝出來的虛假笑容,但是,只要讓眼前的人不要再這麼擔心自己,菲利奇亞諾也覺得其實戴著面具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不要太多人過度的擔心自己,而自己可以感覺比以前更加堅強,那,內心的傷什麼的,也就真的不再那麼重要了。

 

  『看來,是時候準備繼續走下一步了…就順著美國他們的那個計劃失敗,慢慢的往前走下一步吧!』

在確定亞瑟不再這麼擔心自己之後,菲利奇亞諾邊笑著喝著剛剛僕人送進來的紅茶,內心一邊思考著下一步棋子的動向,他想要快點結束這讓他心痛的一切。這些事情他不可以跟別人說,無論是目前的戰友亞瑟、法蘭西斯或是阿爾,就連自己最親近的哥哥,更是不可以說。

 

  「那個,亞瑟哥哥,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瞞著我哥哥呢?」

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後,菲利奇亞諾輕輕笑著對亞瑟說著。

 

  「怎麼了嗎?還要瞞著你哥哥……」

看菲利奇亞諾似乎沒事的對自己笑著,亞瑟沒有想太多,好奇的問著。

 

  「我其實希望義大利這邊可以從你們口中的“戰俘”變成其中一員,可以嗎?也就是說,我也希望可以去參加每一場戰爭會議,而不是單純的國內戰爭會議,這樣可以嗎?」

菲利奇亞諾雙手放在桌上,一臉誠懇認真的問著。

 

  「……欸?你說什麼?菲利奇亞諾你是認真的嗎?」

聽到對方這麼說,亞瑟一臉驚愕,因為他不確定菲利奇亞諾在說出這樣的願望前,是否真的已經充分了解到,如果真的變成其中一員,這樣代表的意思是什麼。

 

  「……告訴你,人啊,只要是為了活下去,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做出來的喔,亞瑟哥哥。」

看亞瑟一臉驚慌又有些遲疑的盯著自己瞧,菲利奇亞諾愣了一下,然後輕笑著緩緩的說著。

 

  在羅維諾以及上司都沒什麼反對的情況下,義大利就這樣默默的成為同盟國的一員,不過主要目的不再出兵征討,而是單純的後方援助,這是亞瑟最後希望菲利奇亞諾可以答應的事情,他在等到菲利奇亞諾自己國內高層開會後做出最後讓步,並對亞瑟承諾以只當後方援助為主,最後由英國對其他同盟國提出這樣的建議,所有同盟國多次開會後,統一做出答覆讓義大利成為同盟國的一份子。私底下,法蘭西斯也曾經對亞瑟有這樣的想法讚美嘉許。

 

  其實,亞瑟當初會這麼強制希望菲利奇亞諾先徵求義大利內部答應自己的要求不是沒有其他原因,扣除掉義大利軍方真的沒有非常強勢這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不希望菲利奇亞諾和羅維諾他們在繼續有下一步的傷害。

 

  因為,整個同盟國裡面的人,只有亞瑟和法蘭西斯知道拿著武器面對自己心愛的人那種痛苦是有多麼的難受,那樣的記憶,他們深深的不希望菲利奇亞諾和羅維諾嚐到相同的滋味。

 

 

 

  在加入同盟國後,菲利奇亞諾有了一間自己專屬的辦公室,他的行動變得比較自由,從戰俘變成戰友這樣的轉變,讓他有一點點不習慣;上司把很多事情交給他去處理,去決定,只因為他們在從戰俘變成戰友這件事情上,相信菲利奇亞諾真的已經有所成長,他們相信現在的他可以很明確的看清楚什麼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

把眼前的文件用美麗的草寫簽完後,菲利奇亞諾放下手中的沾水筆,看著黑色的墨水還沒有完全乾燥而在紙上微微暈開,盯著自己的簽名,有些遲疑。

 

  「…呃…國家大人?」

在辦公桌的另一邊的士兵看著菲利奇亞諾沒有後續動作,輕聲叫著對方。

 

  「啊啊…抱歉,有點恍神了……」

菲利奇亞諾被對方的叫聲喚回了神,輕輕搧一下手中的紙確定乾了之後,苦笑著遞給對方。

 

  「………………」

接過那張紙後,那個士兵仔細看過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在菲利奇亞諾的簽名處盯了許久。

 

  「嗯?怎麼了嗎?還有什麼事情要說或是我有遺漏什麼東西嗎?」

菲利奇亞諾見對方拿到文件後卻又不離開,好奇的歪著頭問。

 

  「呃...那個…不知道屬下方不方便問個很私人的問題……?」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那名士兵很小聲的開口問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咩?什麼問題?應該不是什麼很嚴肅的問題吧?沒有關係的喔?你就問吧~咩?」

也被對方說話的口氣唬得一愣一愣,菲利奇亞諾歪著頭思考了一下,一臉有興趣的回答。

 

  「呃、好吧、就是─────────」

看菲利奇亞諾也沒有生氣的樣子,那名士兵深呼吸又吐氣的,緩緩的問出很多人的疑問。

 

  『……咩~我想事情會變成這樣也是命中注定的、對吧!』

那名士兵手拿著那份文件,心情複雜的離開辦公室,菲利奇亞諾最後那帶著微微的哀傷的話依舊在自己的耳邊圍繞著,明明是微笑著,卻讓他好想哭。

 

  一個人到底是要擁有怎樣的心情,才可以讓一個已經心碎多次的人露出那樣的悲傷微笑,而口中卻說出不關己事的話語呢?

 

 

 

  義大利對德國發佈宣戰的消息在同盟國和軸心國內部傳開,每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被大大的嚇了一跳,事發突然,沒有人有任何的準備,就好像是昨天還在跟自己吃飯聊天借錢的朋友,今天突然跟你反目成仇一樣,那種錯愕,讓大家無法馬上消化下去。本來,光是投降的事情就已經足以讓大家震驚了,現在的宣戰命令,還是由那位大家覺得最不可能發佈的人親自下達,這下子讓全部的人再次體會到那個人對這次戰事的決心與冷靜。

 

  有人說,那個人終於不再感情用事;有人說,那個人終於長大成熟了;有人說,原來傳說中的他不是只有那樣懦弱;也有人說,其實那個人認真起來真的是可以如此的冷血。很多人在說,很多人在傳,大家都在說,都在傳;但是每當有人問那名當時接過那張簽名文件的士兵事情的細節時,那名士兵只是淡淡的笑著說不知道不清楚。可是,其實他是非常清楚,他非常相信當自己離開辦公室後,那個人一定哭了,只因為不希望讓其他人擔心,所以那個人微笑著送自己離開辦公室,留著那個人自己在那個沒有他人,空蕩蕩的辦公室,那個人絕對是帶著既寂寞又心痛的心情哭了很久很久。

 

  路德,我真的很想你,你也有在想我嗎?或是,你有開始恨我嗎?不,應該說,請你就這樣憎恨著我吧!對你給我的愛情,我卻還予這樣的回報,所以,請你就一直憎恨著我吧!

 

 

 

  茫茫然,然茫茫。每天戰事一直不斷,就在義大利加入同盟國後的幾天,有一天下午菲利奇亞諾收到上司的通知,要求他去參加第二天的<同盟國對軸心國大戰會議>。手上拿著通知單發著呆,直到被羅維諾搶走才回過神來。一開始,羅維諾打算參加那場會議,但是菲利奇亞諾卻說單子上寫著的是自己的名字,結果,兩個人吵了一陣子後,決定一起參加明天的大戰會議,那個光聽名字就知道一定會很悶的會議。

 

  「因為啊~Hero我被上司命令要把德國駐守在義大利最後一條防線給搶回來~想當然這種事情一定是由我Hero才有可能完成的嘛~」

本來死氣沉沉的會議從阿爾弗列德一說話開始,馬上吵雜起來。

 

  「我說你啊…不會是打算自己出兵不用我們任何一個兵吧?好歹也跟其他人一起合作啊!我們都是同盟國的不是嗎?而且你真的是很吵,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大聲說話啊!」

雖然不再死沉沉是好事,不過卻又太吵了,坐在一旁的亞瑟白白眼。

 

  「因為亞瑟你太一板一眼了,所以我才想打熱一下這個氣氛啊!」

阿爾弗列德看到亞瑟微怒的樣子感覺很是高興,不過他還是知道目前狀況是不該如此打鬧的,所以聲音也比剛才還要正經許多。

 

  「雖然哥哥我才不管你們兩個打算要做些什麼~不過正如剛才亞瑟說的,你只打算用你家的士兵搶回土地?我覺得大家一起出發比較恰當吧!」

坐在亞瑟旁的法蘭西斯玩著手中的筆,看了一下坐在不遠處而且感覺有些發呆出神的菲利奇亞諾,再看了一下阿爾弗列德。

 

  「我當然也有想過要跟大家一起合夥沒錯,所以……」

聽到法蘭西斯這麼說,阿爾弗列德緩緩的從自己的坐為走到發呆的菲利奇亞諾和羅維諾的旁邊,盯著他們兩個看了一會。

 

  「你、你這混蛋沒事來我們這邊幹嘛啊?!」

羅維諾看到阿爾弗列德猛盯著自己看,一邊擋在菲利奇亞諾前面一邊低吼著,而菲利奇亞諾也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看著對方。

 

  「我說~菲利奇亞諾~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戰場把你家的土地奪回去呢?用自己的力量奪回去。」

雙手叉腰,阿爾弗列德一臉無害的看著被羅維諾擋在身後的菲利奇亞諾,笑著問著。

 

  「……咩?一起…奪回領土、嗎?」

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我,從以前就被其他人到處佔領著,從來沒有人這樣問我…好像也只有路德願意接受我……的樣子吧?

感覺到阿爾弗列德誠懇的視線,菲利奇亞諾盯著對方,說是有些茫然,更應該說是不知所措。

 

  「對啊!自己的土地果然還是要自己奪回去才有成就的吧!就像以前的我一樣不是嗎?跟我一起出戰吧!菲利奇亞諾!」

阿爾弗列德拍著自己的胸膛,一邊只著天空說著那種美夢。

 

  「阿爾弗列德˙F˙瓊斯你真的是怎麼回事?!一個人再蠢也不該這麼蠢吧我說!都聽不下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阿爾弗列德後面的亞瑟,狠狠給了對方一技爆栗,大聲罵了起來。

 

  「好痛喔!亞瑟!你幹嘛打我啊!不是你問說要不要其他人一起幫忙嗎?!我當然覺得菲利奇亞諾是最好的人選啊!就算他再怎麼懦弱也不可能不想親自出馬吧?畢竟這也是關係到他家耶!幹嘛打我啦!」

很顯然,阿爾弗列德除了疼痛之類,沒有領悟到亞瑟生氣的真正用意。

 

  「我說~阿爾君~你怎麼可以這麼不體貼菲利奇亞諾君呢?他和路德維希君之前好歹也是“超級好朋友”的不是嗎~」

整場會議一直沒有說話的伊凡,一聽到阿爾弗列德說出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忍不住唸了一下,臉上卻帶著冰寒透骨的微笑。

 

  「我說你這水管在說什麼啦!什麼體貼不體貼的?!沒事突然把路德維希那種傢伙扯進來幹嘛啊?他不就是佔領義大利國土很多的國家嗎?!就算之前他們兩個再怎麼……啊!」

聽到伊凡這麼說,阿爾弗列德也開始不耐煩了起來,拍了一下桌子後回吼,結果似乎想通了什麼,停頓在那。

 

  「……終於想通了是吧?所以我才說你還是個小鬼啊你!阿爾弗列德˙F˙瓊斯。」

站在菲利奇亞諾座位旁的法蘭西斯,難得說了重話,雙眼冷淡皺著眉,看著阿爾弗列德。

 

  「………啊…那個…我……」

想到自己剛剛在那邊鬼吼鬼叫,說話不經大腦的發言,阿爾弗列德忍不住尷尬了起來。

 

  「咩、那個,沒、沒關係的,不要太在意……」

路德,大家都在說你呢,這樣讓我突然又想起了從前的我們,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喔。突然想到以前跟路德維希在一起的種種,又看到現在的氣氛,菲利奇亞諾苦笑的想化解尷尬。

 

  「......對不起啊,菲利奇亞諾,剛剛失言了,就當作我沒有問過好嗎?真的很不好意思。」

阿爾弗列德看到羅維諾雙手緊握著菲利奇亞諾的手,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麼,默默的走到菲利奇亞諾的身邊蹲下來看著對方,一臉誠懇的像個孩子一樣小聲道歉。

 

  「……真的,沒有關係啦!我們大家還是快點繼續把這個會議完成吧!」

路德…我……。輕輕回握了一下羅維諾的手表示自己沒事,菲利奇亞諾輕笑著,再次帶上那個大家平常熟悉卻不知情的假面具。

 

  會議因為菲利奇亞諾那個虛假面具化解了尷尬而繼續,最後確定由美國自己的士兵為主,其他同盟國的為輔助,決定好發動搶攻日期後結束。也因為有了剛剛那脫序的事情發生,下半回合的會議感覺進行的特別安穩,也特別安靜,沒有人刻意持相反意見或是固執己見,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場會議裡面,內心最不好受的人並不是自己;而,那個當事人,現在也在這會以當中,而且用著一臉無所謂的完美笑容和大家開著會;就算再怎麼裝冷靜,其實,還是有人知道,那完美的微笑面具已經快要崩潰。

 

  會議結束後,菲利奇亞諾騙羅維諾還想去圖書館找資料,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個人悄悄的走在路上,並躲到一間因為戰火波及而摧毀的小教堂默默的坐在一張還算完整的椅子上,發呆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感覺很疲憊很疲憊,不是愛睏的那種勞累,而是精神心靈上的疲憊,他相信剛才那個面具一定已經出現裂縫,讓幾個比較細心的人發現。可是,他內心思念的那個人,卻不在自己的面前,這是他感覺第一次如此的無力,第一次發現到,如果沒有路德維希這個人在世界上的話,他一定也無法活下去。

 

  『如果,路德真的消失不見的話,那我該怎麼辦?如果就這樣再次被他丟下了,那,我們之前的約定又該怎麼辦?路德可不可以不要再次丟下我一個人離去了呢?如果真的要消失,是不是可以也請帶我一起走,別在留我一個人了好不好?我是不是可以就這樣自私任性一次就好?因為我啊,真的好孤單好寂寞,就算身邊還有其他人陪著,卻還是感覺好哀傷,好飢渴。我心中有一個無形的籠子,我看不到也摸不著,而這個籠子,會為了你而開,只有你才擁有那把鑰匙,所以,你什麼時候才會過來打開呢?』

 

 

 

  這場由美國率先出兵的攻防戰,最後是因德國防守失敗而成功奪回義大利所有的國土擁有權,美國軍受到敵大的勝利,消息傳回每個同盟國成員裡,沒有一個人不為菲利奇亞諾以及羅維諾高興的。雖然就目前的局勢上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德國士兵以駐守名義在義大利國土上,不過還是有很多德國逃兵在義大利內部,逃跑的逃跑,被抓回當戰俘的被抓回;但是,現在每個德國逃兵都對義大利從以前就常常這樣吃裡扒外的作法,已經感到煩躁厭惡,很多人都在傳有德國逃兵想找時機直接傷害菲利奇亞諾。

 

  結果,這些謠言搞得羅維諾成天緊張兮兮的待在菲利奇亞諾身邊扒著不放,就擔心一個不小心那些恐怖的謠言化為真實,偏偏他又推掉了所有亞瑟或是其他人希望送來保鑣,說不是自己看著絕對無法安心,還說那些保鑣可能會被德國人買通來傷害菲利奇亞諾;但是也因為這樣,羅維諾自己在精神狀態下非常不好,常常會一個不小心就打起盹,這樣也讓菲利奇亞諾非常憂心對方的身體狀況。到了最後,他只好私底下跟亞瑟要求幾個保鑣在遠方監視,讓自己或是羅維諾在非常不得已的狀態下還可以有個安全保護。

 

  「那個、哥哥,你今天也該好好休息睡覺了吧?都已經這麼晚了,而且現在我們兩個都是在房間,而且其他人也都在,所以可以不用那麼擔心吧?」

夜裡,菲利奇亞諾和羅維諾一同從浴室走回房間,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菲利奇亞諾看著在一旁擦頭髮的羅維諾。

 

  「我也想啊,不過一想到你可能會出事,我就無法好好安心睡覺。我說你這混蛋洗完頭髮為什麼不會好好的擦一下再出浴室啊?!」

一邊抱怨,往旁邊一看發現菲利奇亞諾頭濕成那樣,羅維諾一臉不高興得把自己毛巾往對方頭頂上壓去,拉著對方的手快速的走回房間。

 

  「因、因為,平常路德他都會幫我弄嘛……」

被對方拉著手小跑步著,菲利奇亞諾口氣有些哀怨的白了白眼,最後被對方要求坐在床上乖乖的被服務著。

 

  「……原來那馬鈴薯混蛋還會這麼體貼的幫你吹頭髮啊?」

擦了擦,羅維諾起身把室內的暖爐溫度調高了許些,現在正值春夏交際,太陽下山後的氣候還是有些涼意的。

 

  「……路德他…一直對我很好……」

聽得出羅維諾口氣有許些不滿,不過菲利奇亞諾覺得路德維希對自己的好是不爭的事實。

 

  「……嗯…我知道……」

走回床邊,輕輕的推菲利奇亞諾上床準備睡覺,羅維諾不是沒有忽略對方那種強烈思念對方的心情。

 

  「……咩~哥哥~其實我最喜歡你了喔~所以我希望哥哥你可以永遠都幸福下去喔~」

乖乖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菲利奇亞諾看著還沒有躺下的羅維諾,伸手輕輕抓住對方的衣角,輕輕笑著。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也最喜歡你了啊!你這蠢蛋!快睡覺啦!」

被對方突然而來的告白嚇得不知所措,羅維諾紅著臉用棉被把菲利奇亞諾的臉蓋住,不願被對方發現自己現在害臊的樣子。

 

  「咩嘿嘿~哥哥晚安~最愛你了~~~」

知道羅維諾在害羞,菲利奇亞諾只是繼續抓著對方的衣服,道了聲晚安,然後沉沉的睡去。

 

  「……但是,就算你再怎麼愛我這哥哥,依舊是比不過你的路德維希啊蠢蛋……」

感覺到對方已經睡著,羅維諾輕輕的剛剛蓋在對方頭上的棉被掀開,伸手蓋住菲利奇亞諾的雙眼,低下頭在他耳邊低喃,並在對方的唇角親了一下。

 

 

 

 

 

  這天,菲利奇亞諾帶著極度簡單的武器一個人在瑞士和德國的交界處晃著。今天他異如反常的沒有感到害怕,只因為他想要快點見到他想見的那個人。從上次跟自家上司申請了獨自入侵德國國土進行暗殺行動被拒絕,結果自己偷偷帶著簡單的東西就出發到今天,感覺已經過了有兩、三天之久了,除了避開了很久之前路德維希跟自己還是盟友國的那些陷阱機關外,自己也殺了幾個發現自己,卻又來不及報備其他人的德國士兵,菲利奇亞諾發現自己其實認真做的話還是可以好好的保護自己的。

 

  「是誰在那裡?!不准動!把武器放下手舉起來!」

走在有點微暗的樹叢中,路德維希感覺到前方草叢有輕微的騷動,馬上舉起手中的槍喊著。

 

  「咩!不、不要打我!我什麼都會給你!」

受到對方充滿殺氣的吆喝,來人緊張的帶著些微哭腔求饒著。

 

  「菲、菲利奇亞諾……?!」

聽到熟悉的聲調,路德維希微愣了一下,把手中的槍收起,有點無法相信的看著眼前的那個人。

 

  「咩?這聲音…是路德…嗎?」

蹲在地上,緊閉著雙眼,可是卻因為聽熟悉懷念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菲利奇亞諾緩緩的抬頭看了一會。

 

  「真的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是誰讓你上戰場的…?誰…是誰讓你上第一線的?!這麼危險!到、到底是誰…?!」

確認對方就是自己思慕已久的人,路德維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槍早就丟在一邊,蹲下身緊緊抱住對方,對於對方在這地方感到滿肚子的疑問。

 

  「路、路德……?!」

是讓自己安心的熟悉溫暖,以及懷念好久的聲音,菲利奇亞諾忍住想大哭的衝動,緩緩的回抱對方。

 

  「菲利你為什麼會在這邊?你…義大利不是應該在後方支援的嗎?難道我聽到的消息是錯的嗎?」

想起心中那不平衡的疑點,怕會驚動其他德國士兵,路德維希小聲卻又激動的問著。

 

  「我…是我自己偷跑來前線的……」

真的是路德。知道對方為什麼把音量降小,菲利奇亞諾自己也把聲線壓低,緩緩的回答。

 

  「你說什麼?!等等,你說你偷跑來…意思是連你哥哥都不知道你在這邊嗎?!」

驚訝著聽著自己不敢想像的答案,路德維希發現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太胡來了。

 

  「哥哥他不知道…我是偷跑來的……」

是我思念已久的路德。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的,菲利奇亞諾眼神有些漂移。

 

  「為什麼你要這樣?菲利你說啊!跟我解釋清楚,你跑來前線做什麼?!你知道前線有多危險嗎?!」

當路德維希心中唯一的一個希望也被菲利奇亞諾打破後,整個人感覺快要暈倒似的,非常不高興的瞪著對方。

 

  「那個我……」

我一定要把握時間。菲利奇亞諾決定把這陣子一直沒有遇到對方,自己心中長期想對路德維希想說的話說出來,可是卻又被打斷。

 

  「而且、而且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害你嗎?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你知道這樣你會被怎樣嗎?」

一想到德國內部很多人對義大利充滿著怨言,聲音顫抖著,路德維希無法想像如果菲利奇亞諾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消失的話,自己會變成怎麼樣。

 

  「路德…聽我說……」

我一定要把我想說的全部告訴路德。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可是菲利奇亞諾想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部告訴自己最心愛的人。

 

  「你可能…你可能會因為被其他人開槍射殺而消失的啊!」

很可惜的是路德維希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受到菲利奇亞諾的用意,應該說他目前只擔心其他更重要的事,甚至思考著該怎麼把菲利奇亞諾送回安全的地方。

 

  「路德維希你聽我說啊!!!」

就算你不想聽也好,拜託你讓我說。看對方沒有在聽自己說話,菲利奇亞諾心中慌了,大聲對路德維希叫了出來。

 

  「唔!……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被菲利奇亞諾的叫聲嚇住,路德維希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被打亂,無法好好的冷靜下來。

 

  「......沒有跟哥哥或其他人說就偷偷跑來…讓你擔心…真的很對不起…還有對於很多事情…那個、真的很對不起……」

我內心的那些想法一定要告訴你。菲利奇亞諾看對方冷靜下來後,小聲的開始說著自己想說話,包含許多歉意。

 

  「......我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你不要跟我道歉,而且,直覺一直在告訴我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軸心國去同盟國的…所以…那些事情…你別一直放在心上……」

看著對方一臉疲憊可是卻又不顧自己身體的內疚道歉,路德維希心中感覺非常的痛,小聲安慰著。

 

  「我…我其實在離開你後一直在想…很多事情……」

菲利奇亞諾不理會路德維希的打斷,他自己知道時間不多,也知道他們兩個相遇可以說話的時間非常少。

 

───路德維希,路德維希,我最愛的人───

 

  「想?想什麼……?」

微微皺眉,路德維希不知道菲利奇亞諾有什麼事情值得讓自己不顧安全跑來前線找自己。

 

  「噓…讓我說完,路德。」

伸手比在路德維希的嘴前,菲利奇亞諾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時間快要消逝的預感。

 

───謝謝你這麼愛我───

 

  「唔啊……」

乖乖的閉上自己的嘴,輕抱著對方,路德維希繼續聽對方說話。

 

  「我一直在想...當我不告而別的時候,路德是不是很生氣?…之後…當義大利加入同盟國後…路德是不是很恨我?……然後…當…義大利宣布跟你們為敵的時候…路德…是不是想殺了我……?」

一定要表達清楚。深吸一口氣,菲利奇亞諾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後,開始說著前陣子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我怎麼可能……!」

一聽到對方說自己想殺了對方的話,路德維希激動的看著菲利奇亞諾。

 

  「如果!如果…真的要消失在這個世界的話…我…我其實內心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是路德親手讓我消失……」

我對你的愛一定要表達清楚。眼中先是充滿感謝的目光,菲利奇亞諾不打算讓路德維希有插嘴的餘地,繼續說著自己內心深處那黑暗的願望。

 

  「菲利!!!」

聽到希望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眼前最愛的人的願望,路德維希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那樣的興趣會去做出那樣的事情?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明明!我明明做了這麼多過份的事情…明明、一直相信路德一點也不想見我……可是…可是,我卻又很自私的希望…就算路德你不再喜歡我…不可能思念我……但是我卻抱著那麼一點的希望……」

我那些自私的想法和作為。彷彿在為自己剛剛那驚人的說法做出解釋般的,菲利奇亞諾一直想辦法阻止路德維希插嘴。

 

  「菲利…別說了……」

感覺自己真的很心痛,感覺呼吸越來越重,路德維希不知道原來菲利奇亞諾在離開自己後,一個人想了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心疼的撫摸對方的臉頰。

 

  「我卻很骯髒的希望就算路德不再是以“喜歡”這兩個字做為我倆彼此之間思念的牽絆也沒有關係,我還這樣居生苟且的認為路德一定會用憎恨來思念我的身影!」

菲利奇亞諾一邊說著一邊覺得自己的那個面具快要潰堤,忍著要哭出來的衝動,他發誓不管怎樣一定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才行。

 

───謝謝你接受這樣膽小懦弱的我,我真的很愛你───

 

  「菲利……」

不想再從對方聽到任何一個會傷害到彼此的話語,路德維希深深的覺得一定要打斷菲利奇亞諾繼續說下去。

 

  「……謝謝你,路德…一直以來你都一直愛著我,照顧我,讓我每次都可以從絕望中找到活下去的希望……我好愛你、好愛你…我不苛求你繼續愛著我,畢竟我做了背叛你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好愛好愛你……」

閉緊了雙眼,菲利奇亞諾緩緩說出對路德維希的愛戀,然後輕輕的推開對方溫暖的懷抱站了起來,輕笑著看著對方。

 

───所以,請你親手殺了我吧!───

 

  「……菲利?」

不動對方突然離開自己懷抱這樣看著自己的用意在哪,路德維希愣愣的看著對方。

 

  「所以你還是去死吧,路德維希。」

殺了我,我想死在你的手中而不是他人手中。拿起手中的槍指著對方的額頭,菲利奇亞諾沒有剛才的那份膽小恐懼,只是冷冷的說著。

 

  「……什、什麼?」

面對眼前突然的局面,路德維希有點錯愕,愣愣的看著對方琥珀色的雙眼。

 

  「其實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我自願跟上司要求說要到前線,大家也很鼓勵我,因為我知道你對我沒有防備,這樣要殺你就更方便了。」

菲利奇亞諾依舊面無表情冷冷的說著,琥珀色的眼中沒有任何暖意。

 

───這是我最後的一個願望,求求你,快點反擊然後殺了我───

 

  「等、等等…你說你是來殺我的……?」

一愣一愣的,路德維希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菲利奇亞諾一臉痛苦的對自己告白,可是現在卻看到對方想要自己的命。

 

  「當然是來殺你的,我怎麼可能還會對你有感情?你做了那麼多讓世界唾棄的事情,你殺了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會繼續愛你?」

菲利奇亞諾輕輕笑著,一邊說著德國在這世界上作的種種。

 

───與其死在你別人手中,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

 

  「所以…你說你愛我也是假的……?」

路德維希感覺有點反胃,也開始有些憤怒,突然想起自家國民說的那些話,看著現在的菲利奇亞諾,他突然相信那些人說的話了。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我怎麼會去愛一個像你這樣做盡壞事的人呢?」

快殺了我。菲利奇亞諾想盡辦法要激怒路德維希對自己反擊。

 

  「菲利奇亞諾你…難道就真的跟那些人說的一樣嗎?」

身體微微顫抖,路德維希感到內心又股莫名的怒火,手也緩緩的往剛剛遺落槍枝的方向過去。

 

  「我不是一直都那樣的嗎?永遠只會跟隨最強大的那個人嗎?難道你到現在才發現嗎?」

對,就這樣殺了我。眼睛早就瞄到對方的動作,卻又故意裝作沒有看見,菲利奇亞諾一臉鄙視的樣子輕笑著。

 

  「菲利奇亞諾!!!」

一咬牙,摸到槍的手迅速的抬起,路德維希滿腦子的怒火,槍對準了對方胸口,手指按下。

 

  「…………」

看到對方的槍對準自己,菲利奇亞諾發現自己出奇的不害怕,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自在,露出往常的那種笑容,對路德維希輕輕笑了一下,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終於,要結束了───

 

  「………!!!」

看到自己深愛那已往的笑容,以及剛剛嘴巴似乎在說些什麼,路德維希小小的分神了一下,手指反應停頓下來。

 

 

 

     『碰────』

 

 

 

  「………!」

突然來的一陣槍聲,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   「小菲利?!」

路德維希和剛從不遠處跑來的基爾伯特眼睜睜的看到,本來站在路德維希前面而且拿槍指著路德維希,掛著笑容的菲利奇亞諾,被無情的子彈穿過胸口,如沒有任何支撐的落葉般倒下。

 

  「哈…哈哈哈!我…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哈哈哈!我成功射殺那個忘恩負義義大利了!!!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從草叢中走出一個德國士兵,雙眼充滿著血絲搖搖晃晃的走近他們,邊笑邊喊,卻又帶著眼淚,神情近似瘋狂。

 

  「因為長年戰爭所以瘋了嗎?……可惡!!!居然將小菲利!!!」

基爾伯特最先從傻楞中回過什來,看到對方那瘋癲的樣子,想起剛剛那幾秒發生的事情,一咬牙,管他是不是自己國家的士兵,二話不說舉槍就往對方腦門射去。

 

  『碰─────』

槍聲響後,那名瘋狂的德國無聲倒下,躺在自己的血泊中。

 

  「哥、哥哥……」

望向第二次槍聲的另一處看,發現是自己的兄長,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路德維希先是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被人射殺,又看著自己最敬愛的兄長殺了自己國家的子民,整個人無法吸收。

 

  「阿西,小菲利有沒有怎樣?!他的傷勢還好吧?!」

從樹叢中跑了過來,基爾伯特知道,他現在最要做得事情就是安撫自己心愛的弟弟。

 

  「菲、菲利…菲利他…血……血一直流出來……」

從原本的無助到現在終於有的可以讓自己安心的人出現,路德維希癱軟的身體緩緩的爬向早已倒在一片血泊裡一段時間的菲利奇亞諾,顫抖的伸出手摸在對方一直湧出鮮血的胸口。

 

  「可惡!快!快先給他止血!不要發呆啊阿西!」

跪坐在菲利奇亞諾的身邊,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用力壓住對方的傷口,一邊對仍難受到驚嚇的路德維希大吼。

 

  「啊…啊啊………」

路德維希早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了,剛與菲利奇亞諾見面時的對話,以及之後他們彼此拔槍對著彼此的要害,有人出手開殺射殺自己的愛人,一直到哥哥出現又殺了那個人,這一切事發生得如此短暫。

 

  「可惡…血……一直流不停……」

基爾伯特知道路德維希還處在震驚當中,決定先想辦法自己處理菲利奇亞諾的傷勢,可是越是按住那個傷口就越覺得鮮血湧出的速度之快。

 

  「…………」

在一旁默默的也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上基爾伯特早已沾滿鮮血的手,路德維希滿臉蒼白默默的壓著,看著沒有睜眼的菲利奇亞諾,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就是殺人的痛苦。

 

  「……阿西,不管你從小菲利那聽到什麼,你都要知道小菲利是真的愛你的……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哥哥……也就沒有你了…懂嗎……?」

感覺到路德維希那不尋常的冷靜,相信剛剛自己在趕到之前他們兩個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基爾伯特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路德維希可能都不會去相信,但是他還是默默的陳訴著一個事實。

 

  「我…我一直……都愛著菲利啊…可是我剛剛卻…對他拔槍……」

細細的回想著剛剛發生的所有事情,再加上兄長說的話,路德維希突然對自己剛剛拿槍面對自己深愛的人感到一陣懊悔。

 

  「……從被包裏拿止血針出來,我記得一人配有三隻吧……」

基爾伯特淡淡的說著,看著路德維希一臉失落的樣子,伸出一隻手,輕摸著他的臉頰安撫著。

 

  「……唔…咳咳……」

吃力的睜開雙眼,菲利奇亞諾緩緩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菲利!」   「小菲利!」

看到中傷的人睜開了雙眼,路德維希和基爾伯特有些高興的叫著對方。

 

  「…呵呵…這…果然這就是報應呢……」

結果我要死在別人的手中嗎?哈哈,也是呢!做這麼多壞事怎麼可能會完成自己的最後的願望?感覺說話特別吃力,菲利奇亞諾感覺不到疼痛,緩緩眼睛輕笑著。

 

  「你別說話菲利!血會止不住的!!!」

路德維希一邊從自己的背包裡面拿出繃帶,一邊要菲利奇亞諾不要再說話。

 

  「小菲利你不要再說話了!會浪費力氣!」

基爾伯特一邊焦急的看著不遠處像在擔心什麼,一邊用力按著菲利奇亞諾的傷口。

 

  「我啊…真的最喜歡路德了……」

眼睛微開,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移動頭,眼球緩緩的飄向路德維希的方向,輕聲告白。

 

───想看著路德到最後一秒───

 

 「菲利別說話了!拜託你別再說話了!」

終於找到止血繃帶以及止血針,路德維希咬下針頭的蓋子,用力往菲利奇亞諾的腹部戳下,然後用繃帶纏緊傷口的地方。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路德…最愛你了……」

眼皮好痛,可是我想看路德啊。不管基爾伯特和路德維希怎麼說,菲利奇亞諾就一直持續著說著自己對路德維希的愛。

 

───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完整的告訴我對你我對你的愛?───

 

  「小菲利你一定要撐住!其他人要到了!你一定要撐住啊!」

感覺到身下的身體開始微微發冷,基爾伯特激動的叫著。

 

  「菲利奇亞諾你不可以閉上眼睛!!!如果你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路德維希把第二劑的止血針打入菲利奇亞諾的體內,一邊叫著對方。

 

  「……吶…路德…我真的最喜歡你了喔……」

菲利奇亞諾感覺全身的力量都在抽離,另外兩人的聲音感覺越來越不清楚。

 

───不用原諒我沒有關係的,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小菲利!!!給我睜開眼睛啊!!!」

看到菲利奇亞諾閉上了雙眼,基爾伯特慌張的拍著對方的臉頰希望可以保持清醒。

 

  「我知道你喜歡我、愛我!但是我不准你就這樣走掉!!!給我撐住啊!!!」

拿出最後一支止血針再次打入,路德維希感覺菲利奇亞諾似乎在消失,就如那天晚上他在浴室看到的情景一樣。

 

  「……路德……我…………」

菲利奇亞諾輕輕笑著,最後的那句話已經累到讓他說不出來,然後就沒有其他動作了。

 

───謝謝你這麼愛我,我真的[U1] 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菲利!!!」   「小菲利!!!」

看到對方沒有任何反應,路德維希和基爾伯特大聲的尖叫著。

 

 

 

  咩───這樣一切都結束了呢!哥哥對不起啊~結果我還是丟下你了呢...因為我再也不想要被別人留下來了,一個人留在鳥籠裡等著心愛的人回來,或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愛著的人一個個消失什麼的真的太痛苦了,現在,終於都解脫了呢!

 

 

 

───路德,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到了最後可以看到你我感覺好幸福喔───

 

 

 

 

 

  『夢,是一直持續著,是永恆的,是充滿希望的;但是,夢,是虛假不實,沒有時間限制的。絕對不可以被困在夢裡,不然將無法得到想要幸福。可是幸福卻真的很難擁有。就如同我們兩個人的愛一樣,感覺就在手中,卻又不在手中,虛幻而不實。』

 

  黑暗壟罩,讓什麼都看不見。身體,感覺是沒有重量的。聽不到,看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很寧靜,很寧靜。

 

  「………果然又逃到這邊了嗎?」

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咩?」

聽到熟悉的聲音,菲利奇亞諾緩緩睜開乾澀的雙眼,銀白色刺入眼中。

 

  「真的…每次遇到任何事情就只會逃避呢!」

另一個有點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跟著響起。

 

  「咩?這裡是…跟上次是同樣的地方啊……」

眨眨眼,菲利奇亞諾只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痛,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咩…你好一點了嗎?」

最後一個稚氣的聲音在菲利奇亞諾的面前響起。

 

  「……是你?小菲利?不對,你似乎是更早之前的時候…還有…其他的也是…以前的我……」

菲利奇亞諾看著之前夢中的那個曾經是自己的孩子,有些驚訝,結果發現那孩子的穿著是自己更小的時候的衣著,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結果,看到旁邊幾個不同時期的自己,更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有哪邊痛嗎?」

小小菲利奇亞諾跪坐在菲利奇亞諾旁邊,雙手抓著菲利奇亞諾的手一臉擔憂。

 

  「咩…也沒有…沒有哪邊特別不舒服……」

摸摸自己的身體,菲利奇亞諾覺得自己感覺異常的輕鬆沒有一點不舒服。

 

  「沒事就好…我們看到你被槍打到的時候都嚇壞了……」

身穿純白色道服的小菲利奇亞諾小聲的說著。

 

  「是啊!現在的武器都很強,那東西直接穿透你的胸口真的是……」

另一個明顯已經卡在變聲前後的菲利奇亞諾,也一臉擔心著。

 

  「……咩…對喔...我最後被槍射中胸口了…然後…就倒下去了……」

經過其他人這麼說,菲利奇亞諾突然想起自己在來到這邊之前被槍射中了,然後就……。

 

  「…………」   「…………」   「…………」

其他人看著在那邊有些發愣的菲利奇亞諾,什麼話也沒有說的一陣沉默。

 

  「……好吧!竟然都到這邊了!表示我這次真的已經死了吧!也就是說我終於脫離鳥籠了咩!自由了吶……」

感覺沉重的尷尬氣氛,菲利奇亞諾率先站起,拍拍落在自己身上的小雛菊花瓣,試著打起精神,抬頭看著沒有盡頭的上空,感覺有種無比的感嘆。

 

  「咩…一直在這邊…真的…不後悔嗎?」

小小菲利奇亞諾抬頭看著對方,輕拉對方的褲管,一臉擔憂小聲的問。

 

  「咩?沒有關係的喔~我想在這邊會很快樂的喲~」

低頭看著小小菲利奇亞諾一臉憂傷,菲利奇亞諾微笑著彎下腰,輕摸對方的頭。

 

  「……在這邊只有已經消逝的人們才可以長住在這裡,沒有憂傷也沒有憤恨,只有自己想看到的事物才會顯現在自己的眼前。」

身穿白袍的自己,將帶在身上的十字架取下,小聲的念著一段祈禱文後,把他放在菲利奇亞諾的手中。

 

  「……謝謝你。」

看著那個純金的十字架,菲利奇亞諾想起那是以前某個讓自己時常牽掛的人,在某次十字東征回來後私下偷偷交給自己的東西,雖然當時宗教不同,不過當時他很高興自己收到這份禮物,所以還是瞞著教宗一直帶在自己身上。

 

  「在這邊待久了之後,很多以前的事情可能會慢慢遺忘,不過那不會有什麼痛苦,因為消逝的人不需要牽掛那麼多,只要做自己覺得幸福快樂的事情就好了。」

穿著胸口把一枚做得精緻的小鎖片取下,親吻了一下,放在菲利奇亞諾的手中。

 

  「……我知道了。」

收下那雕得精細的胸針,那是自己和另一位姐姐在某個人家裡一起工作時,那位姐姐送給自己變聲成年的禮物。

 

  「只要牽掛自己想牽掛的人就好,然後祝福他們。」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菲利奇亞諾的身後傳來,是古羅馬。

 

  「!!!羅馬爺爺!!!」

菲利奇亞諾回頭看著來人,驚訝的叫了出來。

 

  「不虧是我的乖孫,長這麼大還是一樣可愛,來來來~陪爺爺到處走走吧!」

微微彎腰,古羅馬爽朗的笑了笑,突然一把把菲利奇亞諾抱了起來,轉身離開。

 

  「咩!!!羅馬爺爺?!那、那其他人……」

被自己的爺爺突然不按牌理出牌的動作嚇了一跳,菲利奇亞諾看著留在原地跟自己笑著揮手的人,有些錯愕。

 

  「咩~不用擔心他們喔~大家現在最擔心的人是你喔~」

小小菲利奇亞諾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原來他也被古羅馬爺爺一起抱著走。

 

  「咩?這樣啊……」

聽小小菲利奇亞諾這麼說,菲利奇亞諾愣愣的伸手輕輕捏了對方白嫩嫩的臉。

 

  「咩~~~」

被捏到臉馬上就苦著沒頭看著對方的小小菲利奇亞諾,一臉無辜。

 

  「哈哈哈~小時候你的臉就特別好捏啊~真的是爺爺的乖孫子~」

古羅馬看著手中兩人的互動,不禁大笑了出來。

 

  「吶…羅馬爺爺你在這邊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讓你擔心的呢?」

趴在古羅馬的肩膀,輕輕蹭了蹭了對方的頸間,菲利奇亞諾看著一片雪白的四周,感覺有些無聊。

 

  「嗯?也不會特別擔心什麼啦~因為在這邊你什麼也無法幫那些被你遺留下的人做什麼喔~不過我是真的一直很擔心你就是了啦~因為你從還這麼小的時候就很贏弱啦~大家都搶著想要你不是嗎?」

聽到菲利奇亞諾這麼問,古羅馬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另隻手上的小小菲利奇諾,輕笑著回答。

 

  「咩…是羅馬爺爺以前太強大了啦……」

菲利奇亞諾有些不滿意的鼓了鼓嘴,抱怨著。

 

  「哈哈!好啦~別想這麼多~乖乖的陪爺爺逛逛吧~」

古羅馬仰天笑了幾聲,繼續往前走著。

 

  眼前單一的雪白漸漸開始轉變,開始有一些其他物體,像是建築物或是植物。一路上,古羅馬和兩個大小不同的菲利奇亞諾高興的聊著天,而菲利奇亞諾也從談話中了解到,他看到的這些景像有些感覺熟悉有些卻又從來沒有看過的原因是什麼───這裡是消逝後的世界,所以眼中的一景一物是在當下的社會絕對沒有機會再次看到的東西。

 

 

 

  『現在,我也是屬於這裡面的一份子,因為我在本來的地方已經消逝了……路德他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哥哥有基爾哥哥的照顧應該會沒事……這裡,真的好寧靜,好和平安詳,沒有任何煩惱讓我感覺真的好輕鬆自在。』

 

 

 

  最後,古羅馬停在一棟大房子面前,看著那棟建築物,笑著把手中兩個小傢伙放下,然後沒有多說些什麼,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棟建築。

 

  「這裡…是以前的那個……」

菲利奇亞諾起初還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要特別停在這邊,不過看著看著發現這建築有特別的涵義在。

 

  「小時後大家都在這邊一起長大的呢~那時候真的好懷念喔~」

小小菲利奇亞諾興奮的在原地跳著跳著,然後拉著菲利奇亞諾往裡面衝。

 

  「咩?!怎麼突然跑起來了咩?」

不明白拉著自己手往裡面衝的孩子有什麼用意,菲利奇亞諾一邊回頭看著古羅馬微笑著緩緩的跟上,一邊小跑步跟上。

 

  「咩~我最喜歡這裡了~羅馬爺爺不常帶我來這邊~因為這邊是給第一次進到這世界的人回憶的地方~」

拉著菲利奇亞諾的手在大廳轉著圈子,小小菲利奇亞諾一邊解釋臉上露出無法幸福的笑容。

 

  「……這意思是我之後也無法來嗎?」

聽到對方這麼說,菲利奇亞諾突然停下轉圈的腳步,心中有那麼點失落。

 

  「就像我們剛剛跟你說的,來這邊的人都必須要遺忘那些美好的曾經。」

古羅馬走進兩人,一邊解釋著。

 

  「那...剛剛為什麼不帶其他以前的我一起來呢?我想他們也會很喜歡這裡吧?還有,如果是這樣,我下次還有什麼時候可以來呢?」

菲利奇亞諾一邊看著那些曾經掛在這家中四周的飾品,一邊問著。

 

  「……等你哥哥也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你就可以再來一次這邊;但是,再下一次想來這邊的話,就要等大家都到這裡的時候,然後大家就可以一直永遠在這裡。」

遲疑了一下,古羅馬緩緩說的,然後往更裡面走了進去。

 

  「咩…等大家都來到這裡的時候……那會是什麼時候?不可能有那一天的吧?地球一直都在…大家一定都會在的吧……?」

回過頭來,菲利奇亞諾不明白古羅馬在說些什麼,他覺得這有點深奧讓他不是很明白,快步的跟了上去。

       

  「最簡單來說就是世界末日喔!因為,當世界末日來臨時,沒有任何人存活,或是國家們全部毀滅消失的時候,當大家都集合到這邊的時候,這個家才可以真的拿來用喔!在這之前,只有羅馬爺爺可以來這邊。」

小小菲利奇亞諾從菲利奇亞諾的身邊跑了過去,拉上古羅馬的手,回過頭說著。

 

  「……世界末日的時候……嗎?」

細細思考著自己那些話語,菲利奇亞諾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腳步也慢了下來。

 

  「不過今天可以住在這邊一晚,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喔~咩~不過我是特別的~所以一直以來只要古羅馬爺爺來我幾乎都可以來了喲~」

跟古羅馬一起從廚房拿出一些水和點心,小小菲利奇亞諾把水交給菲利奇亞諾,然後有點高興的炫耀著。

 

  「特別的…?為什麼?」

聽到了關鍵字,菲利奇亞諾感覺終於可以理解剛剛那些不和諧的矛盾點在哪裡了,的確,為什麼其他人不可以來?因為要等下一個人到才可以來;可是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小小菲利奇亞諾可以來呢?

 

  「因為他是跟我最久的啊!他是繼我之後,見證最多事情的菲利奇亞諾啊!」

古羅馬從小小菲利奇亞諾的身後輕輕的把他抱起,笑著對菲利奇亞諾說。

 

  「……哈啊……的確也是呢……」

發現到原來不是活得最久的人是特別的,而是見證到最多的人才是特別的,菲利奇亞諾瞬間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但是你還是有機會的,因為你是菲利奇亞諾這個人當中活最久的,不是嗎?」

古羅馬感覺對方的那種失落,所以連忙補充了一句。

 

  「…活…最久的嗎?…也是呢……」

聽古羅馬這麼說,菲利奇亞諾沒有打起精神反而感覺更加莫名的失落。

 

  「…………」   「…………」

把菲利奇亞諾的一舉一動看進眼中的古羅馬和小小菲利奇亞諾,只是默默的看著那個人,然後什麼也沒有說,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那天,他們自己挑了一間最喜歡的房間睡在一起。因為在這個空間裏面是沒有時間的,所以永遠是一片雪白,沒有黑暗,也因此,古羅馬把厚重的窗簾拉上,說這樣才睡得安心。那天,菲利奇亞諾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只知道他們聊了很多很多,累了就趴在古羅馬身邊直接閉上雙眼睡覺,沒有人會來打擾。

 

  在這不知道時間流動的空間裡,菲利奇亞諾和大家一起渡過的不知道多久的時光,從一開始感覺徬徨到現在覺得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不再去思考什麼任何疑問,有時後喝點古羅馬帶來的紅酒,有時候吃點以前的自己做的料理。菲利奇亞諾感覺自己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他好愛這個地方,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事情拘束。跟大家聊天玩樂,討論著以前一些瑣碎的事情,但是都沒有細節,感覺像是故意不說一樣;累了,就隨便在自己喜歡的地方躺下睡覺,覺得太亮的話就磚進花瓣叢裏面,又或著跟古羅馬要了大毯子蓋在頭上睡。

 

  但是,時間久了,菲利奇亞諾卻突然驚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遺忘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這讓他有一點害怕,感覺自己被什麼困住了一樣。

 

 

 

  「吶吶~今天是我準備點心的喔~快過來吃了~~~」

小菲利奇亞諾跑到蹲坐在一堆白色小雛菊花瓣的菲利奇亞諾前面,蹲下身歪著頭說著。

 

  「……嗯,我馬上過去……」

菲利奇亞諾抬頭愣愣的看了小小菲利奇亞諾一眼,輕輕點頭。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感覺到了異樣,小小菲利奇亞諾沒有起身離開,反而進靠進對方擔心的說。

 

  「咩…我…我感覺有點怪怪的……」

雙手抱著膝蓋,菲利奇亞諾有些困擾的歪著頭思考著。

 

  「……怎麼了嗎?哪邊怪怪的?」

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會這麼說,不過小小菲利奇亞諾依舊伸出手摸著對方的臉頰。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明明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忘記的,可是現在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閉上琥珀色的雙眼,菲利奇亞諾努力思考著,可是他越怎麼思考就越沒有頭緒。

 

  「……是跟什麼人有關嗎?」

故意給了對方一點提示,小小菲利奇亞諾覺得,似乎是時候了。

 

  「嗯…聽你這麼說好像是呢…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可是是誰呢……?」

聽到對方給了像疑問般的提示,菲利奇亞諾才發現自己似乎遺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我先去拿點心過來給你吃好了~說不定是因為肚子餓了所以才想不起來咩~」

看菲利奇亞諾努力思考的樣子,小小菲利奇亞諾起身,輕拍了一下飄落在自己身上得花瓣。

 

  「…對了…一直忘了問…神聖羅馬也在這邊嗎?如果說這邊是消逝的人事物待的地方,那…神聖羅馬也在這邊吧?」

伸手抓住小小菲利奇亞諾的衣角,菲利奇亞諾一臉認真的問著。

 

  「咩………」   「他沒有在這邊喔!」

小小菲利奇亞諾聽到對方這麼問,有些為難的不知道該不該說,結果古羅馬出現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也幫菲利奇亞諾解決的疑惑。

 

  「羅馬爺爺……」

看著來人,菲利奇亞諾有點驚訝,自己都沒有感覺有任何人靠近的。

 

  「你在找的那個人不在這裡喔~應該說是你不可以跟他見面~因為他是屬於以前的你的喔~所以你們不可以見面~直到世界末日大家都到齊的時後才可以見面~」

古羅馬蹲下身子,滿臉笑意的看著發愣的菲利奇亞諾。

 

  「所以…也是要等待就是了嗎?」

聽到這樣的答覆,菲利奇亞諾有些失望,他其實很想跟那個人打聲招呼,說自己很想念那個人而已,可是那個人卻無法跟自己見面,而且也不屬於自己……

 

  「……咩?等等,如果神聖羅馬是屬於以前的我的話…那,屬於我的那個人,他───」

突然像似想通什麼似的,菲利奇亞諾抬頭看著古羅馬和小小菲利奇亞諾,臉上帶著一絲迷惑。

 

  「咩~他一直都在等你回去喔,在那裡等你。」

小小菲利奇亞諾牽著古羅馬的手,輕輕笑著。

 

  「所、所以我……!」

菲利奇亞諾有些激動的看著古羅馬和小小菲利奇亞諾。

 

  「傻孫子,你根本還沒有到該到這邊的時後,一切只是你自己在逃避罷了!快回去!大家都很擔心你。」

古羅馬低身抱起小小菲利奇亞諾,然後低頭輕吻了一下菲利奇亞諾的額頭苦笑著。

 

  「─────在等你,他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喔!」

沒有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小小菲利奇亞諾從口袋拿出一朵完整的白色小雛菊,交給了菲利奇亞諾。

 

  「這些東西…你不可以帶走,因為是支持著其他以前的你,為了繼續在這沒有時間的空間裡渡過的心靈乾糧……不過,這朵小雛菊你可以帶走,因為它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是你中意的東西,只是在你來到這空間的時後遺落了它。」

古羅馬指著菲利奇亞諾掛在脖子上得純金十字項鍊和被當作胸針的小鎖片,簡單的解釋。

 

  「謝、謝謝你們……!」

接過那朵白色的小雛菊後,菲利奇亞諾把脖子上的十字項鍊和胸針鎖片取下,交給古羅馬,臉上滿是感激,激動的感覺快哭了出來。

 

  「吶吶~你一直沒有跟我說你愛著的那個人叫什麼~這樣不公平咩~」

小小菲利奇亞諾手摸著菲利奇亞諾的臉,輕輕擦去對方眼角的淚珠。

 

  「……他叫路德…路德維─────」

聽到對方一臉期待的樣子,菲利奇亞諾忍不住笑了出來,緩緩的說出那個自己思念已久的人,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小菲利奇亞諾的吻給打斷。

 

  「噓───不可以說喔,不然你可能會找不到回家的路喲~」

小小菲利奇亞諾笑得很高興,像是對方終於想起自己最愛的人一樣,說完後,一個使力,用力推了一把菲利奇亞諾。

 

  「咩?!」

被小小菲利奇亞諾這麼一推,雙腳沒有站穩一個後顛,菲利奇亞諾驚叫了一下。

 

  「雖然不是現在,不過未來的某一天,我們還會再相遇,我們在這邊等你過來,菲利奇亞諾。」

看著菲利奇亞諾往後跌去,古羅馬沒有打算攙扶的意思,任由對方往下墜落。

 

  「咩!我、我會努力的!未來再見了─────」

抬頭發現其他以前的自己都出現在那邊跟自己揮手,菲利奇亞諾忍不住流出不捨的淚水,對他們大力揮手喊著。

 

───再見了,那些我曾經愛著的一切,總有一天會再見的───

 

 

 

  今天的天氣依然不錯,外面微風輕吹,鳥兒輕啼,陽光暖和,是個很適合外出踏青散步放鬆的好日子,但是有幾個人卻成天窩在那有點歷史的大宅裡不出來。那種意外的不協調感,就連外面經過的路人都感覺一絲的詭異。

 

 

 

 

  「………咩?」

張開乾澀的雙眼,菲利奇亞諾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

 

  『………房間???』

琥珀色的雙眼輕輕掃射了一下四周,發現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菲利奇亞諾感覺全身都很笨重遲鈍。

 

  「………咩?!」

菲利奇亞諾想動一下自己鈍掉的身體,卻發現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好像被什麼壓住了,而且碰到了什麼。

 

  「………路德……?」

看清楚壓住棉被的東西是誰,又比對了一下那體格和髮色,菲利奇亞諾確定了那個人是誰,但是卻又覺得有點莫名奇妙。

 

  『……真的…是路德?』

感覺有點驚訝,可是又帶些不確定,菲利奇亞諾輕輕的抬起笨重的手,處碰了一下對方那金黃色的髮,想要讓自己更加確定。

 

  「………!!!」

在自己抬起手的時候,似乎牽動到了身體的傷口,菲利奇亞諾感覺一陣刺痛,但是卻也因為碰到了那人的金髮,再次非常確定是路德維希。

 

  『路德…路德…真的是路德…路德………』

在得到明確答案後,菲利奇亞諾心中瞬間激動了起來,眼淚緩緩的從眼角流了出來,手無法停止的撫摸著對方的頭髮。

 

  「唔…嗯………嗯…?」

可能是感覺有外界再騷擾自己的睡眠,路德維希微微動了一下自己趴在床邊僵硬的身體,緩緩的睜開雙眼。

 

  「……路德…?」

菲利奇亞諾看對方已經醒來,輕聲的叫著對方的名字,琥珀色的雙眼緊盯著對方不放。

 

  「…菲利…是菲利嗎?你…真的醒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如果是夢請別讓我醒來……菲利……」

藍色的雙眼看著菲利奇亞諾,路德維希伸出自己還包著繃帶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臉龐,皺著眉頭。

 

  「………!!!」

剛進到菲利奇亞諾房間的羅維諾聽到他們兩個的聲音,不敢相信的跑到床前看著床上的人。

 

  「路德…路德…還有哥哥…我好想你們喔…咩…真的沒有在做夢…是我啦……」

聽到路德維希這麼說,又看到跑到床旁的哥哥一臉說不出話的羅維諾,菲利奇亞諾眼淚流得更多更多,伸手握住路德維希放在自己臉龐的手,輕輕蹭著,內心激動想大喊,可惜因為喉嚨乾啞,所以只能輕聲叫著。

 

  「……菲利…菲利……!!!」

在菲利奇亞諾的手觸碰到自己的那個剎那,路德維希馬上緊緊的回握著,激動的喊了出來。

 

  「……菲利奇亞諾!!!」

看到自己的弟弟終於醒了,羅維諾內心激動的叫了出來,撲過去緊抱住對方。

 

  「……我、我回來了───」

菲利奇亞諾看著兩個自己愛著的人,聲音沙啞輕笑了一下。

 

───我回來了───

 

 

 

  夢,結束了,人,醒了,鳥,也回歸自己的籠子。就算不自由,但是鳥兒還是愛上了那讓自己感到安心的籠子,飛入,然後由愛他的那個人,用堅固的金鎖和美麗的鑰匙,把那籠子給永遠關緊,直到籠中鳥失去了性命,消逝在這世界上為止。

 

  你我的愛情,就如同那籠中鳥與籠外鎖,金鑰匙,是唯一可以讓我自由的答案,但是,我不希望你讓我離開這金籠,我愛著這讓我感覺安心的鳥籠,就算它讓我感到窒息,我卻可以從這窒息的感官中感受到你對我的愛戀。

 

 

 

 

 

───<窒息式愛情之鳥籠-籠中鳥篇>全文完───


 [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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